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早晨醒來時,慢慢從微小的毛細孔中,感受到了秋天的氣息。總在不知不覺之間啊。前幾天還處在令人揮汗如雨,漫長的沒完沒了的夏季,而秋天就在生活擠壓的空隙間,悄悄地跨過門檻,優雅到來。

 

這樣的溫度總讓我想起夏天的劍橋來。

總是在午後無預警地下起一場短暫的陽光雨;總是在我穿短袖出門時遇見難得的低溫;總是,又總是。那些關於劍橋的小小情緒,就像穿透日光而來的一滴滴晶瑩水珠,既美好,又緩緩累積在心裡某處,集結成一處終年不乾的小窪地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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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劍橋的第二個禮拜天,經過與學校的小小爭執,和土耳其室友Banu的擁抱道別,我一個人揹著醒目的碩大黑色背包,提著兩袋行李,從遠在劍橋地圖外的舊家-Water Beach:一個需要步過一整片,黃金色無際麥田的,我在劍橋的第一個家,先走半個小時到鎮上的公車站,再順著五十分鐘的顛簸公車,一路搖晃到劍橋市中心,然後在Subway對面的公車站,與位於Bar Hill的新家室友Yvone會合。於是,我就這樣坐上了五號線公車,繞過與Water Beach截然不同的全新景色,開始習慣另一個生活。

 

關於五號線公車的記憶,在搬家後忙碌生活的沖刷中,顯得那麼脆弱。而在這麼久以後,那在我記憶中不斷跳出的畫面,仍然是好幾個下午的不期而遇,依然是在一個時光彷彿凝滯的小小空間中,彼此一種不言而喻的默契。總是擦身而過,卻從未發生些什麼,回憶中斑駁的美麗與哀愁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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自從搬到Bar Hill之後,由於新Home家的生活習慣,我們通常都在六點的傍晚時分回到家中,圍坐在一塊用餐。而漸漸地,我開始改掉還住在Water Beach時,稍晚的用餐習慣,盡量在下午時便搭車回到Bar Hill,再到社區近郊的商店區閒晃。而就在那麼湊巧的時間碰撞點,我遇見了我的五號線男孩。

我們總是能在一場影子無限延長的下午盛宴中,總是能在一整天公車班次的來回中,悄悄,且無語的搭上同一班車。數次巧合後,你臉上微微驚訝的表情;從那天後,上車時總是回顧後方,你那熟悉又陌生的身影;令我難以忘懷的,還有你在誇張打扮的面具背後,偶而一閃即逝的憂傷表情。我們什麼也不說,什麼也不做,我們靜靜地分享,車窗後飛逝而過的張張風景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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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是生活中,靈光一現的湊巧,也是辛波絲卡火花般,擦出微亮的小小詩句:「緣份將他們推進 驅離憋住笑聲 阻擋他們的去路然後閃到一旁…」離開劍橋的前一天下午,我刻意坐上了另一線公車,注視著窗外依舊美麗的街景,隨著公車歪歪斜斜地,駛向長長的路的另一端。

我所認識的劍橋不只是,人們第一印象中,徐志摩依依難捨的再別康橋,更多的是一種,像第二故鄉一樣,在無數夢中迴盪不去的濃重鄉愁。

走不完的路與,看不膩的風景,他們說,你儼然是個劍橋人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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